作者:阿四
不顺的一天
3月20日,天气晴,小学好友来广东出差,游玩时手机被偷了,他晃荡在派出所大厅里。
“你现在怎样,立案了吗?”
“还没,警察让我等一下!我已经等10多分钟了。”
在与接警处值班人员几番交锋后,曲折立案,因各种审批程序复杂,当时没能看到监控视频,因此“我的手机到底是丢了还是被偷了”的疑惑也没能解开。
这一天不顺。
21:30分,点开微信,看到群里有一条炸眼的爆炸性消息——“新生代编辑小危于3月20日凌晨被警察从广州带走。”
不敢眨眼,屏着呼吸,盯着屏幕,同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希望只抓了小危一个人,希望其他人还没被抓!”(是,当时就是这么变态的想着的)。
但即使再变态的期待,都没用,往上翻聊天记录——另一名编辑老木失联10多个小时,疑被抓。
这一天真的——很不顺
在新生代所有主编都被抓后,终于那种你想哭哭不出来的抽动蔓延至全身。
无力,愤懑,暴怒,悲痛,种种情绪涌向大脑,集中在后脑勺变成锥桶。
我和他们
老木和小危是我三年前认识的朋友。
我认识的他俩平时都寡言少语,很沉静,是那种坐在办公室,可以一小时互相不说话的主,一直盯着电脑噼里啪啦,删来减去,我觉得他们很“闷”。
想来,他们的生活确实闷。
因为维权,工作用的办公室永远处于流动状态,一年搬三四次是家常便饭;
为了维权,食宿也永远处于流动状态,一日三餐三地已经司空见惯;
为了维权,过去与当下也永远处于流动状态,未来遥无可期。
闷到极致,必然绽放世间最需要的光,他们就是那些自身带光的人。
比如在谈到工人具体权益时,他们神情洋溢,滔滔不绝,经常不知不觉就聊到深夜一两点;
比如在谈到马列毛相关著作与观点时,他们引据经典,融合贯通,身体力行践行其精神;
还比如在身边同志遇到困难时,他们也是认真负责,细致入微的帮其度过艰难。
人常说患难见真情,这些被抓的朋友,都曾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给过我光明,如今看到他们被抓的消息,能做的只有把他们与我相关的事情写出来。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好。
我是一个情感障碍患者,病发时都会失去意识。很不巧的,在认识他们的期间,我又病发了。满大街乱跑,恢复意识后,只知道自己已到医院。
对障碍症患者而言,每次恢复后重新面对人群,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会自责愧疚。
两年前,当我再次恢复意识后,我从爸爸那里了解到,就是他们在看到我爸爸照顾我生病的艰难后,发起捐款,并陪伴着我爸爸熬过了精神最艰难的时间。
我:“爸,你到底觉得他们哪里好?”
我爸:“朴实,都在那么富裕的地方过日子着唻,却穿的跟叫花子一样!这种人,少的很。”
他们三
直到现在每年回家、或者打电话的时候,爸爸都会问:“你的朋友们都还好着呢么?”我回答:“好着呢!么事!”
是的,我不敢告诉他——他们被抓了。我怕我爸经不起打击,而把他们用行动对他重塑起来的对社会的稀薄希翼被扼杀在摇篮里。
我的父母是农村人,他们早就被生活抹平了棱角,从未想过什么才是公平公正善良无私的世界。
因为和这些朋友的相处,他们现在有时候也会像孩子一样和我争论世界本有的模样,争执到我拿这些朋友在做的事情而告结,争执到相视一笑才终结。
重整旗鼓,继续战斗!
如果说十八岁的他们做志愿服务工人的事情,靠的是热情的话,那二十八岁的他们仍然坚守工人立场并践行维护工人权益的事情,靠的便是生命与信仰。
如果你知道他们很早以前就被派出所警察持枪胁迫过的话,你就能感知到他们现在的处境,是真的危险。
但也像和所有朋友所说的一样,再危险的处境,再严重的迫害,都不应该成为阻碍我们前进步伐的死胡同,接过使命、扎实向前,才是我们该做的。
让我们努力传播新生代编辑们被抓的消息,
让我们努力转发尘肺工人需要被援助的众筹链接,
让我们不停歇的挖掘“化工厂爆炸致人死地事故”背后的黑幕。
尽最大的努力与他们同在。
听到小危和老木在3月20日凌晨,因为帮助尘肺病工友而被深圳警方抓走,失去联系,至今也没有消息传出来,这让我感到很震惊,同时也很气愤。
被抓的小危,失联的老木,这些人文化程度很高,但他们不精英,都很平易近人。
我一个打工仔,文化不高,对高文化的人有着羡慕,可望不可即。但他们不一样,他们说话总是这样的耐心,用着我听得懂的语言,说着我没听过的事情!
小危,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
在我的印象中,小危一直以来都是一位阳光帅气,温文尔雅的人。
我是在2016年偶然的机会下了解并接触到了“微工汇”这个公众号,并通过这个平台认识了“微工汇”的编辑,也就是小危。
在这个平台上,我看到了许多工友发表的关于自身的成长故事,文章平淡朴实,接地气。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却让我很有共鸣。正是这些文章,让我看到了工友们最真实的一面。
新生代编辑危志立(小危)
认识小危以后。他也一直鼓励我,把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身边的故事也写成文章。在这个平台上,也与其他的工友互相分享我们的生活经验。
我开始学会观察生活,观察身边工友们的日常。也正是通过这种观察,让我清晰地认识到,除了工作和吃喝拉撒的生活,我们也应该有别的东西。
记录生活写成故事,是一种很不错的选择。即可以提高自我认识,也可以使自己得到成长。
在微工汇,除了可以分享工友的故事,小危他们还准备了很多与工人相关的法律知识。
在这之前,我对于劳动法和各种工人法律权益完全没有概念。正是通过小危他们,我学习到了相关的法律知识,让我对工人的权益有了很好的认识。
当再一次遇到不公的时候,也不会像从前一样感到迷茫和无助了。每次我自己遇到困难,也能够在小危那里得到一些建议和帮助。
也许对他来说,这些问题估计听过千遍万遍了,但他还是那么乐于助人,不厌其烦。
老木,那个聪慧沉稳的男孩
老木经常和我们打成一片。他会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他很善于用小事启发我、开导我,所以我特别愿意跟他交流和倾诉。
比如有一段时间,我想报个英语班,学费很贵,不过广告说得让我很心动,我就很犹豫。我就去找老木。
他对我想学习、提高是支持的,但他说这些培训为了赚钱,就会虚假宣传,教学质量很难说,说不定还骗了钱就跑路。
所以,如果想学习,不如去一些公益机构,参与面向工人的英语培训,既能学到知识,又能结交朋友,互相交流,还不怕被黑心培训班坑。
他这样为我着想,真的很让我感动。
新生代编辑柯成兵(老木)
正是通过小危、老木和“微工汇”,我认识到这个社会有很多的不公。结合自己,我更清晰地认识到当下的中国工人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这么多发生在工友身上的事情,没有一家主流媒体报道。在主流媒体上看到的,永远都是明星和大腕,娱乐和绯闻。
是小危、老木他们这样的人,一直在关注着工人生活状况,让工人得以出现在公众面前,同时也让工人有了一个可以发声的平台。
如果没有遇到小危、老木,并知道有这么样一个平台,我想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每天浑浑噩噩地上班下班,对自己的生活比较迷茫,没有渠道去关注我们工人的故事和对工人有影响的社会实践。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有一天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可能我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冷眼旁观。
但正是因为有了像小危、老木他们这样的一群人,让我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寒冬,还有春天。
他们都是因为关注尘肺病工人而被抓、被失联。我一开始对尘肺病不了解,是通过他们的报道,才知道这病的痛苦和这个社会的不公。
通过他们的报道,我知道即使丢了命,有些人还是不会看你一眼,更不会把该有的补偿金给到尘肺工人或家属。
在深圳维权的尘肺工人们
他们文化是高,但他们有良知,而且还一直坚持着!小危跟我讲过,他为什么关注尘肺病工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
一个人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关注底层人。不仅关注,还为他们发声,而不是去想着如何去考证,如何以后去挣钱。这才是教育成功的例子!
然而,抓走他的警察却说他捣乱社会秩序,我就好想问,捣乱了什么社会秩序?捣乱社会秩序的到底是哪些人?
尘肺病工人命都快没了,因建设祖国而患上这个职业病,难道不应该要赔偿金吗?祖国就是这样对待建设者吗?到底谁才是造成问题的人呢?!
最近,我的前同事危志立(小危)被深圳警方跨市追捕后“消失”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善良、正直、有理想、接地气的大好青年,居然被警察设伏抓捕,还被污名是成“被洗脑”、“反gcd反gm”、需要被“再教育”。
看到这里,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气愤,所以我一定要写下我知道的小危,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更多的人知道,为什么这些打压他们的人,这么不择手段,这么血口喷人!
我认识的小危
大学时代献血,偶然看到介绍尘肺病的介绍,很感慨,就在自己的博客上写日志记录下来。
2009年,数百名湖南籍农民工因为在深圳做风钻工集体罹患尘肺病,而在深圳维权受阻,处境艰难。
新闻报道后,很多来自北大清华及其他高校的青年学子组织了调研队伍,并且为维权工人送慰问品,在广深两地的大学开展尘肺病工人图片展,声援工人。
在那个提倡“依法维权”的时代,这些行为是非常富有社会责任感的表现。小危的室友们受到小危的影响也都去帮忙开展图片展。他曾经说如果室友都不支持你的工作,那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是啊,所以我们善良的小危受每一个人的欢迎。
后来小危就主动去参与富士康调研和探访、工伤职业病、建筑工人探访。
紧接着的2010年,富士康工人十几连跳震惊了世人,小危积极参加了当时两岸三地学者与大学生的调研小组,并多次前往湖北探访跳楼中幸存的女工,当时才16岁的田玉,让那个幼小且受伤的心灵获得支持和抚慰。
短短一年多参与工人相关话题的调查研究,让这名学新闻专业的年轻人萌生了以后为工人服务的志愿。
2010年,小危毕业应聘了位于深圳的劳工机构手牵手,成为一名全职的工作人员。
2015年,在经历了几波对劳工NGO的打压之后,他工作的机构手牵手被迫关闭。
2010年-2015年,五年的时间,小危从一名新闻系的大学毕业生成长为一名劳工社会工作者,法律咨询,外展服务,社区活动等成为他的日常。毕业后直接到手牵手工作,以服务工人为业。
手牵手工友活动室是在2007年时由一位工伤女工创立的,当时在深圳工业区做劳动法、职业病、工伤等普法宣传,又举办不同的活动让工友在节假日时可以一起轻松一下。
对工友来说,离乡别井的打工生涯,能聚在一起寻求一些安慰与支持,虽然卑微,却很重要。
以前自称受广州自由派公民社会思想影响的小危,现在则常常谈起马克思,女权运动,以及女权运动与马克思主义结合。
回头看来,那时候已接近大陆网络最开放的年代的尾声,流行「屌丝」、「高富帅」等词儿,小危是个高帅却不富的屌丝。
如果我形容他为「大学生怀着对正义的向往,往基层群众中走去」,然后希望搏得看官对他的同情,他一定不会高兴。
因为小危从来不觉得大学生高人一等,大学生帮助工友就是纡尊降贵的救世主那些一套套的话语。
小危不相信救世主,也不相信神仙皇帝,他的信念很简单:只有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好日子。
小危长得吊儿郎当的,穿着随意,人随和甚么都没所谓的样子,很能跟工友混熟,工友都喜欢他。
但跟他做同事,他孩子气的一面就把人烦死了:经常说不好笑的冷笑话,喜欢蜡笔小新因此常常装小新的语气来跟你说话,沉迷一件事就埋头进去。
我们的计算机技术不咋样,他曾试过为了剪辑一段视频,从完全不懂至完成剪接,弄了个两天两夜不睡觉。
2009年湖南籍尘肺病工人的维权到2011年前后深圳市政府以“人道关怀”打发后,几十名湖南籍工人陆续去世;2018年,一些此前并未被诊断或者认定为尘肺病的工人开始陆续来到深圳维权。
一直关注工人权益的小危,开始为这些工人提供法律方面的咨询和自媒体发声。印象中,他话很少,却不曾想过,他这一坚持就是十年。
世界变化得太快,从小危2011年毕业「误交损友」和「误入歧途」至今,网络与现实世界都翻了几翻,只有两件事没变:仍有很多人未能过上好日子,因此小危仍然为着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而在努力。
而像小危这种人,于我而言,才是真正的社会栋梁。
回顾
3月20号,新生代两位编辑危志立(小危)和柯成兵(老木)被深圳警方跨市拘捕。小危是在回家途中被抓捕的,警察随后入室搜查,在搜查的过程中,一名警察声称小危“那么好的学校毕业,多年没有正式职业,扰乱社会治安,反党反革命,要带回去洗脑教育!”在凌晨两点中左右,警察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带走小危,并让小危家长等着这几天收刑拘通知书。
现在我们仔细回顾,会发现警方的言辞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我们知道,扰乱社会治安不构成犯罪,只能由派出所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理。简单来说,刑法上没有扰乱社会治安罪,扰乱社会治安只是违法治安管理条例而不违法。开始时警察声称小危是扰乱社会治安,最后却以扰乱公共秩序罪为由将其带走。
仅仅过去一个小时,罪名就由扰乱社会治安上升到扰乱公共秩序,由违反治安管理条例上升到违法行为。这不得不让我们感叹深圳警方对法律常识的无知,同样,这也让我们看到深圳政法体系是腐败到什么程度才会由这么一群无知的人来执法和办案。
言归正传。自小危给拘捕后,小危的家属一直配合警方,尊重警方的执法权,耐心的等待着刑事拘留通知书。然而,这种配合等来的不是深圳警方尊重小危家属应有的知情权,而是让我们进一步看到了深圳政法体系的黑暗和腐败。
大兔寻夫的遭遇
是有罪还是错抓?
根据我国《刑事诉讼法》第八十五条:公安机关拘留人的时候,必须出示拘留证。拘留后,应当立即将被拘留人送看守所羁押,至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除无法通知或者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动犯罪通知可能有碍侦查的情形以外,应当在拘留后二十四小时以内,通知被拘留人的家属。有碍侦查的情形消失以后,应当立即通知被拘留人的家属。
当天深圳警方并没有出示拘留证,是以扰乱公共秩序将小危带走的,而扰乱公共秩序并不属于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犯罪和恐怖活动犯罪,也就没有有碍侦查情形的说法。按照拘捕程序,在拘留小危后要么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就应该将刑拘通知书给家属,要么立即释放,并发给其释放证明。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八十七条:公安机关要求逮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应当写出提请批准逮捕书,连同案卷材料、证据,一并移送同级人民检察院审查批准。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九十条:人民检察院对于公安机关提请批准逮捕的案件进行审查后,应当根据情况分别作出批准逮捕或者不批准逮捕的决定。
然而,至现在已经过去了6天了,小危家属即没有收到刑拘通知书,小危也没有释放出来。小危家属没有收到刑拘通知书,这说明人民检察院以证据和材料不足不予审批。小危又没有给释放出来,这说明公安机关为了自己的政绩(错捕对政绩有影响)就利用自己的职权将小危秘密转移到某地进行严刑逼供,想以认罪视频或者口供的方式来做为证据,从而为自己的错抓开脱。
是谁在反党反革命?
从上述的情况来看,貌似是深圳公安错抓了人,为了维护自己的政绩而如此。实际上,如果我们关注了新生代和湖南尘肺工人维权就可以看清楚,这是深圳某部分政法人员利用职权有组织、有预谋的对于新生代各编辑的非法打击。
自九十年代初,湖南耒阳和桑植的工人就开始在深圳从事打风钻这个行业,他们每天要工作8至10个小时,万一工作吃紧,甚至有时需要工作13个小时。
工作中的尘肺工人
由于深圳监管部门的失职和欠缺适当的防护装备,很多工人都吸入大量粉尘,最终患了尘肺病。近年来,工友们的陆续被诊断出尘肺病,由于法律途径的关闭和病情的逐渐恶化,工友们只能走向维权的道路。
新生代做为一个长期关注广大农民工群体的生存处境和权益的平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工友的维权事件中去,他们为工友普及法律知识,揭露深圳相关部门对于尘肺工友维权的非法打压,号召社会各正义人士帮工友募捐。
这些对工友合法合理的实质性帮助却侵害了深圳某部分黑恶势力的利益,因为维权对应的就是维稳,而维稳则涉及到相关官员的政绩。深圳市政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解决问题——哄骗、恐吓、威胁、监视、跟踪、推诿、喷辣椒水、暴力清场,这就是他们对待尘肺工友的方式方法。
在工友的历次维权中,新生代就对深圳政府历次非法打压进行揭露,这都让深圳某部分官员对新生代恨之入骨。早在去年的时候,新生代主编包子就在工友维权现场被深圳警方威胁和恐吓,今年1月初更是被非法逮捕,至今了无音讯。包子被逮捕不到三个月,深圳黑恶势力的魔手再次伸向新生代其他两位编辑,想借此进一步打压湖南尘肺工友的维权运动。
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一条明文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深圳市政府某部分黑恶势力利用职权非法打压尘肺工人和非法抓捕帮助尘肺工人的正义人士,这不是反党反革命是什么?
从拘捕时深圳警方言辞的自相矛盾,到深圳公安机关违背逮捕流程对新生代各主编实施非法拘禁,再到小危妻子大兔微信账号被封和深圳各部门互相推诿。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看到,深圳某部分执法人员明面是一套,背地是一套。
这部分人口上说着为人民服务,实质却是利用自己的职权站在了人民头上;虽然天天宣传依法依规,自己却公然违背法律;表面上说信奉一党专政,暗地里却搞独立王国。
3月20日凌晨,新生代网站的编辑危志立(小危)和柯成兵(老柯),在暗夜里被埋伏已久的深圳警方抓捕了。据说,我的这两位好朋友,当时还来不及收拾衣物,来不及和家人道别,甚至连目击者都没有,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消失”了。看来,深圳警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极不光彩,不敢声张,所以处心积虑地设下埋伏,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手。这是继今年1月初新生代主编、湖南尘肺工人维权关注者杨郑君(包子)被捕后,深圳警方的又一笔斑斑劣迹。
得知消息后的我,悲愤得不能自已。越回想我曾经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就越知道他们犯的是什么“罪”——莫须有“罪”!
朴素的外表,深邃的思想
我感觉,当今社会主流的80后、90后年轻人,普遍比较关心自己的“小确幸”。社会问题和底层现状,在你懂的背景下,能见度本来就低。即使能曝光,这些话题的吸引力也远比不上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我在认识小危和老柯之前,也不怎么关心这些话题。
有一次,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他们。初次见面,我感觉他们穿着打扮非常朴素,也比较沉默寡言,和我见过的大多数同龄人太不一样了。后来慢慢熟悉起来,我发现他俩比我想象中还要节俭。有一回,我看到老柯穿的一只鞋,后脚跟都已经半脱落了。我说,要不你换一双吧。但他说还可以穿,所以我估计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换那双鞋。小危的“衣衫褴褛”好像也挺出名的。夏天的时候,我不止一次见过小危穿着破洞的短袖。小危的妻子、知名女权主义者大兔曾经发过这样一条朋友圈,让我更加确信小危的节俭程度应该和老柯不相上下:
大兔的朋友圈
老柯的发福身材常常是大家的“嘲点”。后来我才知道,新生代编辑部为了省钱,经常会自己买菜做饭吃。对于剩饭剩菜,老柯从来不会浪费。即使过了好几天,只要闻着味道不大,他也会吃掉。我已经不止一次听他的同事说,老柯只要醒着,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思考,工作到深夜是家常便饭,所以他的发福应该是因为饮食不注意和过劳。
每次我和老柯吃饭,去的几乎都是沙县小吃、兰州拉面这种快餐店。偶尔我们会去物美价廉的农家乐聚餐,但老柯几乎不点大鱼大肉,点得最多的就是酸辣土豆丝。也许是因为他爱吃土豆丝,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土豆丝便宜。对于吃喝玩乐,老柯不感兴趣。每次见面,他谈的都是最近的政治、经济、社会新闻,尤其是国内外的工人问题。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他,只要一谈起这些严肃话题就会滔滔不绝。他眯着眼睛,慢条斯理地说着一口平翘舌不分的湖北普通话,谈到激动处还会挥挥手,斯文中又带一点气势。他独到的分析和理解对我启发很大,让我这样一个之前不怎么关心这些东西的人,慢慢也开始关注、思考了。
小危是20多年的曼联死忠,我俩经常聊足球。有一阵子,通过媒体报道,我对连升四级的足球合作社“联曼”很感兴趣,就去找小危交流。小危先是以阶级视角分析了曼联球迷里的派系,反对美国资本巨鳄入主的球迷中既有当地的工人阶级,也有当地的金融权贵。然后他顺着这个脉络,向我介绍“联曼”,说明工人阶级如何团结草根的社区力量,在金元足球的夹缝中顽强生长。听过这些介绍后,我不仅敬佩他的见多识广,更敬佩他笃定的左翼信仰。于小危而言,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也不是口号,而是思想血脉的一个部分,所以即使看球也必须有左翼视角。
马克思主义者小危的朋友圈球评
关注尘肺工友,何罪之有?
我是因为他们才知道湖南尘肺工人维权这事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每天出入的地铁和高楼大厦,都是以这些工友的生命为代价建成的。通过新生代,我才知道这些工人遭遇了什么。工友十几二十次来深圳维权,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合理赔偿,但深圳市政府却打压工友,还和湖南省政府一起扯皮,一年多都没有完全落实赔偿。工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积极关注和支持工友的包子、小危和老柯又接连被捕。这怎能不叫人气愤!
小危脾气非常好,印象中我从没见过他生气,而他在我面前唯一一次爆粗,就是当他说到去年11月初,湖南尘肺工友在深圳市政府门口被喷辣椒水的时候。老柯自己一直关注这个事情,努力通过新生代这个平台替工友发声,导致我经常很担心他们的安全。尤其是在包子被捕后,我多次要求他们注意保护自己。但老柯完全对此置之度外。对他们来说,那些垂死之人等不得,而尘肺工友要的不过是最基本的公道而已。
看到此情此景的小危,心中应该在爆粗
老柯和小危对自己的吃穿住行毫不在意,却会把尘肺工友的点点滴滴全部记在心里。有一次,小危问我能不能找到朋友捐一些适合孩子读的课外书。因为之前有工友跟他说自己的孩子喜欢看书,所以他特地记在心上,到处去收集合适的儿童读物。这样,他就能在下一次去看望工友的时候,带上这些书给孩子们。还有一次,老柯从湖南回来后,跟我们说起工友的困难,很唏嘘,然后就通过新生代发起筹款,希望社会各界能接济一下工友和家属的生活。更早之前,好几次我和小危正吃着饭,只要他一遇到工友咨询相关问题,就会马上停下来去处理。他的胃本来就不好,我担心饭菜凉了,所以不断催促他先吃了再说。但小危不为所动,一定要处理完才回来吃饭。
如今,小危和老柯被深圳警方跨市抓捕,一直音讯全无。警察还污名他们是“被洗脑”、“反gcd反gm”,但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两位真正信仰马克思主义、身体力行地为工人阶级服务的青年,有什么罪?!于深圳警方而言,如果关注湖南尘肺工人命运,尽绵薄之力帮助工友的自发行动就是“罪”,那拖延、分化、恐吓、用辣椒水驱散工友,迟迟不落实合理的赔偿,甚至在工人代表离世后就马上削减赔偿,就不是罪了?!人民警察的铁拳,到底是对准了谁?!
事到如今,我希望所有认识小危和老柯,以及包子的朋友们,所有关注新生代、关注中国工人的朋友们,能发声的发一点声,能出力的出一点力,转发这篇文章,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不仅无罪,更是中国社会真正的希望和力量!